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光武帝劉秀的逆襲:幾乎混成乞丐,卻每每神奇反轉(zhuǎn)

王莽敗亡后,劉秀奉更始帝之命宣撫河北,卻遭遇河北豪杰奉王郎為帝,劉秀只得繼續(xù)北行,前往幽州尋求支持。行至中山國首府盧奴(今河北定縣),幽州燕地力量的代表人物耿弇終于拍馬趕到,帶著救世主般的萬丈光芒,來到劉秀面前。

耿弇(弇音演),字伯昭,祖籍巨鹿,其父耿況本在王莽朝廷擔任朔調(diào)連率(注1),手底下有一支很厲害的幽州突騎(注2)。耿弇家學淵源,從小文武雙全,明經(jīng)有權(quán)謀,年紀輕輕二十一歲,就精通《詩》、《禮》,善于騎射,喜好將帥之事。正是他的到來,才使得劉秀因禍得福,獲得了一支天下無雙的騎兵勁旅,終在河北打開了一片新局面。從這位耿弇在歷史上的表現(xiàn)來看,真可說是一個韓信與霍去病的集合體,他作風剽疾,有氣敢任,奇謀精妙,弓馬無雙,且極有戰(zhàn)略眼光,其后凡所平郡四十六,破城三百,未嘗一挫,是劉秀手下開國第一名將,此等大方光芒之時暫且不提,這里我們先介紹他的出場。

這個耿弇,本來是奉父親上谷太守耿況之命,欲南下洛陽去向更始帝送禮表示忠心,行至邯鄲附近,忽聞王郎稱帝,跟他一起的上谷郡吏們便想進城去效忠這位成帝正統(tǒng),也免得舍近求遠。耿弇年紀雖小卻心有明燈,對天下大勢可謂洞若觀火,因此按劍怒斥郡吏們道:“王郎小丑,終為降虜耳。我至洛陽,與國家陳漁陽、上谷兵馬之用,歸發(fā)突騎以擊其烏合之眾,如摧枯折腐耳。觀公等不識去就,妄投匪人,吾恐族滅不久也!”

然而,郡吏們還是覺得王郎勢大,又是成帝之子血統(tǒng)更正,咱們還是投奔他比較有前途,耿弇一介小兒不必管他,于是全跑到邯鄲去了,連帶著把送去給更始帝劉玄的進貢禮也卷走了。耿弇躑躅道旁,心想自己就這樣兩手空空的跑去洛陽,恐怕事干不成還會招人笑話,不如掉回頭北去盧奴找那大司馬劉秀,早就聽說這位哥哥昆陽一戰(zhàn)名震天下,是將帥中的極品、是傳說中的軍神,現(xiàn)在就去跟著他干,準沒錯!

劉秀看到耿弇,知道這是個很重要的人物,于是將他收歸帳下,任為門下吏,關(guān)鍵時刻有大用處。

而耿弇雖初來乍到,但他年輕氣盛,急于表現(xiàn),遂屢次向劉秀請示,要去上谷招來幽州突騎,如此南定邯鄲,不費吹灰之力。

劉秀看著這個膽氣絕人的21歲小伙子,仿佛看到了一年前在昆陽時的自己,不由大笑道:“小兒曹乃有大意哉!”他當然很欣賞耿弇的勇敢與志氣,他也知道幽州突騎的厲害,但光憑上谷一郡之力,想要對抗王郎數(shù)十萬大軍、平定冀州近百座城池,恐怕還是力有不殆。再說耿弇只是太守的兒子,且不能代表他爹做如此重要決定,何況上谷豪杰眾多,也不會是太守一人說了算。這耿弇畢竟太年輕,還未學會藏鋒啊,但人的成長總要一個過程,耿弇的銳氣逼人已實屬難得了。青春,青春啊,真是令人羨慕的青春啊,劉秀暗自感嘆,我的青春小鳥已經(jīng)一去不回來了。

于是一行人繼續(xù)北行,更始二年正月,劉秀進入幽州重鎮(zhèn)、廣陽郡首府薊縣(今北京市),準備放出榜文,招兵買馬,集合一股力量以對抗王郎。功曹令史王霸一向能言善辯,乃自告奮勇帶人去市集上貼招兵告示,本以為憑借劉秀昆陽大戰(zhàn)之威名,應征者必如黃河之水滔滔不絕,可尷尬的是,王霸不但一個人沒招到,反而被老百姓們圍起來指指點點,大大嘲笑了一番。

原來,王郎稱帝的消息已經(jīng)傳遍了薊縣城,更可怕的消息的是,邯鄲皇帝已懸賞十萬戶,購劉秀之首級。所以在薊縣市民的眼中,劉秀無疑已是一個死人,死人還想招人跟他一起死,這豈不是天大的笑話么?還有這個叫王霸的,怎么看怎么衰,一臉王八樣,還想招人跟他一起當王八,做夢吧!

王霸這輩子都沒這么丟人過,于是羞愧逃回,哭訴了自己的悲慘遭遇。

不錯不錯,劉秀卻笑了,我大哥當年被王莽懸賞五萬戶,我如今卻是翻了一倍,以弟勝兄,豈不慚愧。

諸僚屬一齊大喊:現(xiàn)在可是比腦袋值錢的時候么?聽說邯鄲王郎的兵已經(jīng)到了,咱們還是趕快逃回洛陽吧,河北沒戲唱了!

僚屬們喊聲方落,耿弇忽然跳了出來,叫聲更大:“不可不可!王郎之兵從南來,不可南行,可往北。今漁陽太守彭寵,乃明公之鄉(xiāng)黨也(彭寵為南陽宛人,與劉秀是同鄉(xiāng));而上谷太守,乃弇之父也。發(fā)此兩郡控弦萬騎,邯鄲不足慮也。”

僚屬們心說那幽州二郡的太守與我等素未謀面,豈能輕易相信?而且你是新來的,又是個楞頭小伙子,嘴上無毛辦事不牢,聽你沒譜!再說漁陽、上谷北接塞外,至彼路窮,若事不諧,便是死地,而且還得死在塞北苦寒之地,我南方的媽媽聽了都會哭!于是又齊聲喊:“死尚南首,奈何北行入羅網(wǎng)?”

這時劉秀拍板說話了,因為僚屬們的話實在不好聽,他還是很信任耿弇的,何況若這個時候灰溜溜跑回洛陽,不僅丟人而無功,且失去了自立的機會,大業(yè)何時可成?于是用眼神止住眾人,道:“北行又如何?耿弇,是我北道主人也!”

耿弇聽了這話,眼淚都快流出來了,劉秀這句話,等于是把他的身家性命托付給了自己,如此信任,如此情義,天高地厚,無以為報。

大家還在計議,就在此時,外面忽然傳來一個可怕的消息,說當?shù)刈畲蠛缽娫瓘V陽王子劉接已準備起兵響應王郎,并派人正到處搜捕劉秀,另外,據(jù)說邯鄲使者已來到城外,城中二千石及以下的官員都準備跑去迎接,劉秀就是他們邀功請賞的見面禮。

事情緊急到了極點,快跑!大家什么也顧不得了,立刻騎上馬駕了車就往城外沖,可現(xiàn)在正是城里最亂的時候,街上擠滿了前來圍觀看熱鬧的百姓,人多到把道路擠了個滿滿當當,劉秀的隊伍正好被堵在最中間,是進退不得,寸步難行,這可怎么辦?難道大家真的只能等死了嗎?

關(guān)鍵時刻,劉秀部下又一個猛人、賊曹掾(注3)銚期站了出來,發(fā)動小宇宙,奮力為劉秀沖開了一條生命的通道。

但見銚期怒發(fā)沖冠,瞋目欲裂,縱馬奮戟前驅(qū)開道,同時口中大喊:“蹕——蹕--蹕!”(注4)

銚期在野史評書中,乃是一個黑臉大漢,常用一條金鞭,使得是祖?zhèn)靼耸謹嚅T鞭法,武藝平平,多以巧詐機運取勝。然而在正史中,銚期之勇武堪比項羽,身高也跟項羽差不多,八尺二寸(約今1米88),長的是容貌絕異,矜嚴有威,天生一副“中南海保鏢”的模樣(后來他在東漢朝廷也是擔任衛(wèi)尉一職),手中揮著寒光閃閃的大戟,口中又發(fā)動起神技獅子吼,暴喝聲聲,吼出驚天巨雷,吼出虎嘯龍吟,路人們當場被震得連連后退,還以為真有哪門子皇帝來了。劉秀一行遂趁勢沖決而出,奔至南門,城門已關(guān),銚期大吼一聲飛過去,三下五除二挑翻幾個守城卒,打開城門,大家一擁而出,沒命狂奔,直跑出去好幾十里地,這才稍稍松了一口氣,清點人員輜重,卻發(fā)現(xiàn)大家都成了窮光蛋,原來盤纏都沒來得及帶出來,另外耿弇也不知何時掉隊跑失散了,這真叫一個慘。

沒有耿弇這個北道主人,再往北就是犯傻了,況且就他一個沒跟上來,說不定是個冒牌貨,劉秀無奈,只好選擇掉頭往南逃,再回到趙地去。但如此,劉秀這些血戰(zhàn)昆陽的滅莽英雄們,就變成了河北人人垂涎的政治要犯,他們只得避開城邑,白天黑夜的奔命于荒郊野外,餓了就停在路邊吃點干糧,困了就找個破敗的無人村落住下,在天寒地凍之中風餐露宿,叫苦連天。這一次艱難凄慘的政治流亡之旅,正是劉秀在光明之前的最后劫難,只要再挺過去,他就可以修成正果了。

且說劉秀他們一路南逃,草木皆兵,等逃到河北饒陽這個地方時,大家從薊縣帶出的最后一點干糧已全部吃完,適逢早春正月,一年中最冷的時候,大家匆忙間逃亡未帶御寒衣物,是饑寒交迫,半步也走不動了。劉秀看著僚屬們饑腸轆轆,落魄不堪的模樣,不由得默默留下兩行清淚。自己淪落到這等地步,大家還跟著自己在冰天雪地之中風餐露宿,不離不棄,甚至連半點怨言都沒有,這一份患難之情,真可比當年晉文公重耳君臣矣!

這樣想著,劉秀終于決定放棄自己天生的謹慎,為大家冒一次險,進賓館吃霸王餐。

當然,劉秀這個河北一級政治通緝犯,頂著一顆懸賞十萬戶的頭顱,要去饒陽官府的免費招待所(傳舍)里騙吃騙喝,這事兒未免也太過冒險,但劉秀擁有出神入化的演技,又有如假包換的道具(節(jié)仗),加之他無人能及的臨場反應,哪怕再危險,他也有信心可以化險為夷。

于是,劉秀不顧眾人勸止,直接拿著更始朝廷發(fā)的節(jié)仗,冒充邯鄲朝廷的使者,大搖大擺進了饒陽的傳舍。兩漢時期,中國的郵驛系統(tǒng)已經(jīng)非常完善。一般來講,十里設(shè)一亭,提供步行者休息吃飯;三十里設(shè)一驛,提供騎行者休息吃飯;在亭驛之上,每個縣府還設(shè)一傳,則是換馬(有時也換人)的傳遞之處。亭、驛、傳,這三級系統(tǒng),就形成了一個完善的官方文書傳遞與官員差旅招待網(wǎng)絡(luò)。

而傳舍的官吏們一看邯鄲來的使者大人駕到,不敢怠慢,趕緊弄了一桌子好酒好菜上來,在旁笑臉相陪。

然而就在此時,劉秀影帝般天衣無縫的演出,被他手下那幫菜鳥配角演員全搞砸了。

原來,菜鳥們實在餓壞了,當美食在前,他們立刻把演技與斯文這等事兒忘到了九霄云外,對著一桌菜來了個胡吃海塞風卷 殘云,還互相爭搶,差點打起來,完全餓死鬼投胎的模樣,哪有半點像邯鄲來的欽差大人。

劉秀心中暗自著急:矜持矜持,淡定淡定,你們演技這么差,豈不是要穿幫露餡了么?

果然,傳吏們看了這幫菜鳥的驚人吃相,暗咐邯鄲的大人物怎么跟逃荒的難民一般無二,頓時起了疑心,但又害怕邯鄲大人只是單純好吃而已,若是真得罪了可不好收場,于是心生一計,來個詐胡,他們讓人在賓館門口椎鼓數(shù)十通后,齊聲高呼:“邯鄲將軍到!”

根據(jù)懸泉漢簡鼓令殘冊,驛置依所到官員等級,擊鼓不同次數(shù)。長史以下諸吏抵達,擊鼓皆在十通以下,使者不持節(jié)則為十五通,只有使者持節(jié)到來,擊鼓二十五通,恰合“椎鼓數(shù)十通”之意,顯然來的這位邯鄲將軍,應是趙漢皇帝所派,持節(jié)專制一方,得行專殺之權(quán),級別高的不得了啊!

所以眾人聞聲,還真以為李鬼倒霉碰上了李逵,不由大驚失色,差點沒噎過去,那聲聲鼓響,如同催命之符,敲得大家頭皮發(fā)麻,敲得就連劉秀這個天才級演員也一時忘記了歷史的鏡頭,本能的跳了起來:“時日不早,我等應趕路矣!”才行數(shù)步,卻又似突然想到什么,徐徐還坐,慢條斯理道:“事雖急,然此邯鄲將軍應是我舊交,既于此地相逢,我等總應相見,不妨從緩!”接著在眾人一片的目瞪口呆中,從容喚來傳吏,道:“請邯鄲將軍進來敘話!”

既然決定要演戲,就要有始有終的堅持演員的自我修養(yǎng)與敬業(yè)精神,要敢于被圍觀,敢于被挑戰(zhàn),敢于拿無恥當可愛,敢于被臺下觀眾扔雞蛋。當你真正沉浸在自己的角色世界中,就會為自己看不見的幻想創(chuàng)造出看得見的外殼,達到魔術(shù)一般的心理效果,將觀眾成功催眠。

果然,看著劉秀旁若無人的繼續(xù)飲酒,幾個傳吏傻了,當場愣住足足五分鐘,心中叫苦連天。

劉秀一看就明白了,心中不由暗笑:看來這一把八成賭對了,當真驚險。

但傳吏們也算是在道上混過的,每日迎來送往,啥世面沒見過,于是關(guān)鍵時刻一個頭頭走了進來,堆起職業(yè)的膩笑,笑里藏刀道:“邯鄲將軍方來,尚未安頓,待放好行李,馬上便到。”

劉秀卻大笑,笑里藏針:“不妨,本使便多等他片刻。”

于是,雙方各懷鬼胎的尷尬了十幾分鐘,各自在沉默中刀光劍影,比拼演技,各自都感覺壓力山大,終于,劉秀先打破僵局,頗感惋惜的嘆道:“想是邯鄲將軍旅途勞頓,不能相見我等了!”

傳吏如釋重負,大喜疾呼:“大概如此,正是如此!”

劉秀微笑起身:“既如此,我等也不便久待了,代本使向邯鄲將軍問好,我等先行告辭,后日邯鄲相見,再歡聚痛飲一番。”說完領(lǐng)著僚屬們揚長而去。

劉秀等人走后良久,傳吏們才回過味來,越想越不對勁,便派人飛騎至城門,要門吏關(guān)閉城門,暫不要放劉秀等人出去。門吏卻說了一句話:“天下事未可知,我一小小門吏,豈敢鎖閉此等大人物乎?”結(jié)果依然放劉秀跑了。看來河北豪杰并不全投了王郎,各地都還有搖擺與觀望之人,傳吏們氣個半死,乃趕緊報告上級派兵追趕阻攔。劉秀等人暴露了行蹤,只得頂霜冒雪,晝夜兼行逃命,北風一刀一刀的吹著,在他們臉上割出一道一道的凍瘡裂痕,從此這些青春無敵的帥小伙們,便又多了一股滄桑陽剛的男兒氣。

可就在這個時候,更危急的事情出現(xiàn)了,原來劉秀南下路上,必經(jīng)一條大河叫滹(滹音乎)沱河,而據(jù)前方探路輕騎侯吏回報:“滹沱河水流澌,無船,不可濟。”也就是說大家后有追兵,前有大河,上無橋梁,下無船渡,是天降絕人之路,如項羽之臨烏江,苦也,死矣!

聞得噩耗,僚屬們一片騷亂,個個恐懼萬分,跌足長嘆。有些意志不堅定的人,甚至說要分行禮回高老莊了。

劉秀深深明白:越是危急時分,越不能讓大家產(chǎn)生絕望之情緒!否則人心一旦離散,用不著追兵來,隊伍就全得跑光光,于是又將王霸叫來,說此季正是河北冰期,所過皆千里冰封萬里雪飄,憑什么這會兒大河滔滔?咱沒理由這么倒霉,不如你再去探個確實?

王霸心領(lǐng)神會,劉秀是不甘心哪,這一路來多少艱險,換做旁人早死一百遍了,但他就是死不了,這冥冥之中定有天意。

這么想著,王霸便單騎來到河邊,卻見蒼茫的大河上,狂風卷積著烏云,浪花拍打著河岸,滾滾流水,逝者如斯,哪里有半點結(jié)冰的跡象,史書中常見的救急船夫,此時也半個蹤影全無。完蛋了,老天真的要玩兒死我們了,怎么辦?

好在,王霸是劉秀隊伍中意志最堅定的一個,向有“疾風知勁草”之美譽,他立刻就從這巨大打擊中回過神來,心中已有定計,乃飛馳回到隊伍之中,沖前幾步跪在地上,高呼道:“恭喜明公,賀喜明公,今大河冰凍盈尺,其堅可渡也!”

僚屬們?nèi)奸_心地跳了起來,軍心一時大定。劉秀心想不愧是勁草王霸,果知孤意也,遂也歡喜的大笑道:“候吏果妄語也。”

那侯吏被人鄙視,心中非常不爽,他悲哀的看著王霸,心想你小子真會唬人,等到了河邊,看我再怎么鄙視你!

于是第二天一早,大家便疾行來到河邊,王霸與那侯吏同時愣住,但見昨夜還大浪滔滔的滹沱河,這會兒竟然當真停止了咆哮,一望而去冰封十里,望不到邊!兩人互看了一眼,心想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,我暈!

不管怎么說,河水已經(jīng)結(jié)成冰了,那就趕緊渡河吧,劉秀遂令王霸維護秩序,并挖來細沙袋撒在冰面上防滑,讓大家依次踏冰而過。

然而正走到一半,王霸忽然想到一件很可怕的事情:這河冰說結(jié)就結(jié),會不會也說化就化呀!

想到這兒,王霸連忙疾呼:“諸公速渡,遲則生變!”大家聽到這話,不由也加快了腳步,就在此時,只聽得一聲清脆的“噼啪”聲響,冰面果然開始裂出數(shù)道白色的縫隙,王霸等最后一批渡河的十幾人魂飛魄散,趕緊策馬駕車狂奔,噼啪聲頓時如爆竹聲般想起,一條條白花花的冰裂有如閃電般將大河撕成碎片,從后追至,跑得慢的最后兩輛車馬慘被陷了進去,幾聲哀嚎便告不見。王霸等數(shù)人在最后一刻抓住對岸的石塊爬了上來,回頭已不見了后面伙伴的身影,不覺痛惜,又覺幾分僥幸。

劉秀感嘆的對王霸說道:“安吾眾得濟免者,卿之力也。”

王霸趕緊遜謝,道:“河水適時而冰,此明公至德,神靈之祐,雖武王白魚之應,無以如此。”

所謂“白魚之應”的典故,是指武王伐紂時,有一條大白魚主動跳到武王的船里,這是上天在預示著商紂王手到擒來,后來果然如此。看來老天爺很喜歡跟未來帝王做行為藝術(shù)方面的交流。

當然,此言有溜須拍馬之嫌,不過,這確是王霸的心里話。一條大河,說速凍就速凍,說融化就融化,這也太神奇過分了吧!最狗血的影視劇都不敢這么拍,可它確確實實的發(fā)生在了歷史上,這不是天命,還能是什么(注5)?

劉秀想了想也覺得這事老天肯定有插手,于是又道:“王霸權(quán)以濟事,殆天瑞也。”遂拜王霸為軍正(主軍法之官),并封關(guān)內(nèi)侯。

然而劉秀等人的“九九八十一難”還遠未夠數(shù),當他們南行到南宮(今河北南宮縣西北)一帶后,天上忽又降下暴風雪來,未免行蹤再暴露他們又不敢走大路,只能走亂七八糟的小路,結(jié)果眾人在白茫茫的大雪中迷了道,亂走一氣,竟然又莫名其妙北行到了下博(今河北深縣南)城西一帶,這下他們不僅迷失了路途,也迷失了心的方向,只覺得四面都是追兵,哪里都是敵人,東南西北暈頭轉(zhuǎn)向,何去何從,苦費思量。

這可真是“時來天地皆同力,運去英雄不自由。”劉秀徬徨失措,不由仰天長嘆:神啊,救救我吧!

別急,馬上就來了,說來就來。

果然,這時路邊莫名其妙又出現(xiàn)了一個白眉白須白衣白發(fā)白的非常徹底的氣質(zhì)大爺(白衣老父),大爺仿佛早已知道這幫落魄貴人的身份一般,話不多說,開口就為他們指明了成功的方向,連帶著還加了一句劉秀平日最喜歡說的口頭禪“努力”。——努力!信都(今河北冀州)去此向南至余八十里,尚未歸順王郎,仍為更始堅守!

唐代李賢注《后漢書》曰:“老父蓋神人也,今下博縣西猶有祠堂。”據(jù)說是劉秀所立,為報恩之意。又有民間傳說此白衣老父為高祖劉邦顯靈,可堪一笑。不過劉秀經(jīng)此老父指點后,確實從此踏上了一條充滿生機、充滿陽光的康莊大道。

原來,信都郡(郡治今河北冀縣)太守任光乃南陽宛人,是劉秀的同鄉(xiāng)與老同事,史書上說他“少忠厚,為鄉(xiāng)里所愛”,故在王莽時期被選拔為郡吏,后來更始漢軍攻破了宛城,有幾個綠林兵看到任光穿的衣服很不錯,就想搶過來自己穿。任光不干,拼命地護住自己的衣服。

任光是個老實人,但也是一個很講體面的人,就算死也要體體面面的死,穿著自己最好的衣服,光鮮亮麗地趕赴九泉,怎么能在大街上隨便被人脫了衣服?如此羞辱,還不如死了算了!所謂士可殺不可脫,你們這些變態(tài)懂不懂?

綠林那些士兵很惱火:我們就是要你的衣服,我們也沒有別的意思,大家都是男的,你不脫我們殺了你,衣服還是得被我們扒掉。

危急時刻,劉秀的族兄光祿勛劉賜路過,見任光容貌忠厚,就出面把他給救了。任光于是帶著一些兄弟投歸了劉賜,累功升至偏將軍,后來又作為劉秀拉來的援兵大家一同大戰(zhàn)昆陽,結(jié)下了深厚的戰(zhàn)斗情誼。更始帝劉玄遷都洛陽后,任光被派到河北擔任信都太守。作為一個外地人,短短幾個月,就將當?shù)卮蟠笮⌒〉膭萘Χ紙F結(jié)在了手中。這是一個相當厲害的能人。

后來,邯鄲王郎稱帝,河北郡國大多歸附了趙漢,惟有任光身受舂陵劉氏重恩,乃南陽嫡系,故誓死不肯屈從,并將王郎的招撫使者當街處斬,又發(fā)四千精兵,與都尉李忠、縣令萬修堅守孤城于四面環(huán)敵之中。所以當聽說劉秀到來,任光大喜過望,心想當年昆陽一戰(zhàn),劉三公子談笑之間,大破圍城百萬雄師,今日有這位傳奇大人物重新來領(lǐng)導我們,信都無危矣!

而城內(nèi)的百姓聽說劉秀到來,也都奔走相告,高呼萬歲。劉秀這位哥,早已是個傳說,有他在,完全放心沒問題。

于是信都官民大開城門,出迎他們心目中的英雄進城,雖然他們的英雄逃亡了這么多天,早已臟的蓬頭垢面,餓的面黃肌瘦!稏|觀漢記》上說他們“不脫衣帶,衣服垢薄”。衣裳幾十天沒洗,上面的泥垢都結(jié)成硬塊,跟個盔甲似的,劉秀就是再帥如今也變成“犀利哥”了,但河北的老百姓們很淳樸,他們還是熱情洋溢的招待了劉秀一行,劉秀一行多少天來風餐露宿、東躲西藏,今日重見夾道歡迎鮮花掌聲之景象,只覺恍如隔世,大家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噩夢。

注1:朔調(diào)即上谷郡之改稱,莽朝以伯爵出任太守稱“連率”,所以耿況就是上谷郡太守。

注2:上谷漁陽一帶長期應對北方匈奴、烏桓等強族,故其騎兵特別擅長突擊沖陣。在兩漢之交,這一支突擊騎兵可以說是影響天下局勢的勝負手,其戰(zhàn)斗力之強悍,碾壓各軍,可算是“天下兵王”了。

注3:賊曹,又稱門下賊曹,乃門下五吏之一,職主兵衛(wèi),長官居則巡查,出則導從。

注4:這可不是吹哨子!稘h儀注》載:“皇帝輦動,左右侍帷幄者稱警,出殿則傳蹕,止人清道也。”故惟天子出入,才得警蹕,蹕與辟同,即辟除行人之意。

注5:又有網(wǎng)友意淫說這是“大魔導師”劉秀的“冰系魔法”,可堪一笑。其實,這可能只是劉秀、王霸、侯吏合演的一出“天命所歸”的戲碼罷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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